【琅琊榜/苏靖】(ABO,生子)明月(二十七)

这章的前一半和后一半中间隔了两个月……没来得及检查行文风格,可能有些地方处理得不好,过两天我会上来改一改。

平时关注的圈子好多写手删文啊,我已经沦落到用小号转发备份的悲惨境地了(然而依然存不下来珍贵的评论

这两天整理了一下这篇的大纲和草稿,节奏真的好慢。圈子渐渐冷下去,人也慢慢少了,大家都忙,小伙伴们想起来就上来看一眼,说不定就正好更新了呢^^


————正文————


苏宅的匾额终究是在青天白日下挂了上去,苏宅里住进的人却已在漆黑暗夜中前行了十二年。

日光昭昭正大光明从市井街头悠然驶过和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车马隆隆仓皇奔命到底是不同的。

也有十几岁的少年曾在时光的罅隙中打马过。

恍若昨日。

靖王府的草木他都识得。



萧景琰看见追风心头一惊。混混沌沌熬过前夜,又脚不沾地忙过昨日,他完全忘了这匹纪念碑并未随他一同回来。然而向来识途的追风竟由梅长苏亲手带来,他怎么也无法无视心头的异样。认识追风也就罢了,宁儿日日牵它出门,可落到这个人手上……

何况一向高傲认主的追风在这人身后十分温驯的模样实在是刺眼得很。

“苏某搬离宁国侯府时,恰好见这匹马在侯府外徘徊,便自作主张,替殿下领回来了。”

梅长苏自是看出了对面人的怀疑,纵使心头波澜起,面上却不动声色说了谎。

怎么可能对他说追风自己寻到了苏宅去。

这样滴水不漏的本事傍身,萧景琰自然看不出端倪,暗叹原来都是自己想多。

他太累了,累到看梅长苏也觉得不可信,是来害人的。那个梦也再次提醒他,多加提防,尤其谋士。

这样不好。他知道的。

庭生规规矩矩拜下去,“庭生见过苏先生。”

萧景琰不乐意。但既是恩人,拜谢救命之恩总也没错。他从庭生手中一把抓过包袱摊开,任凭里面的金灿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脸色声音都硬邦邦的,“这是何等宝物,庭生不能收。”

金丝软甲映着飞流圆溜溜的眼睛被梅长苏推回去,“这是飞流的一片心意,他要回礼的。”

萧景琰无话可说,只能看着两个孩子勾肩搭背跑远。

秀秀之前住在庭生隔壁,惹得宁儿亲自动手的原因不说自明。他见不得任何人以善待之名行收买之实。那孩子已经经历过许多人穷极一生也经历不到的痛苦艰辛,不该再承受这些了。



两人相对坐,火盆被很自然地推向梅长苏一侧。

梅长苏其实有点意外。林殊来靖王府,从来不算做客,可他从不记得十五岁跟随自己雪夜薄甲逐敌千里的靖王殿下何时起这么怕冷,也觉得靖王把火盆让给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了些。

“昨日冬至,今天又冷了些。”萧景琰注意力全在面前的茶壶上,沏出一壶让宁儿不会嫌弃的茶算是他数年来的人生难题,谪仙一样的苏先生大抵也是挑剔的。

在昨日被令人齿寒的内幕冲击过后,这也不失为一个平心静气的好方法。





昨日他在刑部碰壁后,转而在查证悬镜司证据链时,被高升投上门来。名册和史钧,眼前的和耳中的,他不知道哪个感官接收到的真相更令他心惊。

那些被玩弄致死的女孩子男孩子,那些因为这种人,这种乾元,而折了命的坤泽,他们的尸身都没人收,魂魄也这么些年都投诉无门。他恍惚间记起那些年在朝野在军中因为坤泽的身性而被人轻贱排挤的过往,思绪又不知不觉飘回了前夜——如果他侥幸遇见的人不是景睿,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后怕和悲愤交织成一张网,几乎束缚住他的心神,直到亲眼看着楼之敬下了狱,他才缓过一口气,恢复了平素的冷静自持,带领部下直接去挖出了那名证据链中少了的师爷带回府中问讯。

至于之后从欲言又止的戚猛和去了半条命的宋岳然口中敲出的内情又牵扯出怎样的惊天真相,自然又是另一番心惊了。





梅长苏看着眼前的人脊背笔直坐姿端正,心头有滔滔心绪被他强按下去。任何应和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只得直面切入正题,“誉王昨日说,会将兰园一案的人证物证通过京兆尹府转交给你。”

萧景琰手下动作一滞,复杂的心情和雨露期里的思绪惯性迟滞令他顿了顿才点头,“昨日连同一应案卷都一并接收了。”

“殿下似乎不太高兴?”梅长苏没有错过萧景琰眼中一瞬间的滞涩,“案情进展得不顺利吗?”

再多不顺利,碰到他的倔脾气和不妥协,或迟或早也总是要弯下腰去的,只是免不了一番波折磕碰,他也早已习惯了。只是有些意难平终究不该对梅长苏吐露,因此他并未回应对方话语中隐藏的关切,“两件案子并不难审,楼之敬昨日就下了狱,庆国公作为主犯也定然脱罪不得。”

梅长苏见萧景琰不欲多提,也稍微猜出了一点他的心绪,有侧重地将话题转到了侵地案上,“殿下昨日去了刑部,那齐敏可还配合?”

自然是百般推脱的。不过萧景琰怎么可能屈服于已经司空见惯的谄媚嘴脸,“他配合与否,都不会影响案子的结果。”

梅长苏少年时就深知这位伙伴宁折不弯的性子,时隔十二年再次亲眼见到,感慨之余却说不出是幸还是不幸,只得将来意传达:“其实我今日是来替誉王示个好,侵地一案,殿下尽可放手去查,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萧景琰从中听出了誉王的反常心思,“他本该全力维护庆国公,为何会拿手中的肥肉向我这块硬石头示好?”

梅长苏却不答反问,“殿下以为呢?”

萧景琰看着他半晌,想到誉王将兰园案的证人证物辗转着往自己面前送,自嘲地笑了,“莫不是自损八百只为杀敌一千吧?”

梅长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能这么想已经算是对面的人费心了。他挂着笑容给自己倒茶,“殿下太低估自己在誉王面前的重要性了。”

只这么一句,萧景琰当即就明白了梅长苏话中所指,扬起无论怎么看都英气多过妩媚的眉毛,“我该为先生记上一功吗。”

梅长苏被这句玩笑逗得稍稍吃了一惊,旋即顺水推舟睁大眼睛笑道,“殿下不愿意?”

萧景琰被这么反过来稍稍捉弄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捧起茶杯竟觉得有了这些天以来难得的好心情,“先生肯多饮一杯,看来我的手艺还不至于太糟。”

梅长苏表情微滞,他先前确实没有注意到手中的茶色泽清亮甘苦却不涩,虽然依然赞不上一个妙字,比起十几年前自己在靖王府中喝过的实在是强了十倍不止。想起这中间穿梭而过的十二年,一时间又心中酸涩,压抑着情绪勉力称赞却又没那么真心,“茶香清郁,唇齿留香,是殿下说笑了。”

萧景琰自然看出他的迟疑,却不太在意,反倒有心情自我开解,“难得有人不觉苦涩有余清香不足,先生是第一个能面不改色称赞这杯茶的人。”

梅长苏来了兴致,“听殿下这么说,苏某倒是好奇,都有谁说过殿下的茶‘苦涩有余,清香不足’?”

萧景琰却被问住了。能使他亲手沏茶的人不多,肯说真话的人就更少,不好听的评价虽然没人爱听,他却觉得真话真心,因此越发难以接受当初肯对他沏茶的手艺直言不讳的先王妃对他隐瞒滑族人身份以行探听监视之实这一真相。

他收敛了眉间难得的一点笑意,喃喃道:“几位故人罢了。”

梅长苏不知自己触碰了对方的哪段回忆,为了缓和气氛另寻话题,动了动身子才发觉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麻木,只好站起身缓步缓解,走到墙边却撞见墙上一处空弓架。

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殿下将此处的弓弦移置他处了吗?”

萧景琰回过神来,“此处原放了一张旧友遗物,只是暂时挪到他处去了。”

那里曾放着的,自然是林殊的弓,只是当事人当时已经葬身梅岭,并不知晓这中间情由。

梅长苏打量着那空空的架子,心里怅然若失。他不记得这间屋中原来放过什么旧友遗物,也不记得靖王府中有什么“他处”能用来放一张重要的弓,但景琰喜欢骑马打猎,骑射一向拿手,一时感慨,便想送他件礼物,“前两日有人送了我一张劲弓,我天生体弱,腕力虚浮,搁着也是可惜,不如就送给殿下,也好不让这良弓蒙尘。”

说话间萧景琰也起身走过来,看着墙上的空白,心头万语千言,终究还是推拒,“旧友遗物作伴,我已知足了,先生得了好弓,江左盟不缺神箭手,总能派上用场。”

梅长苏被这样明确的拒绝弄得有点讪讪的,“只是觉得难得寻到良人。”

这话的意思有点歧义,梅长苏脱口就意识到不妥,还未来得及补救,萧景琰耿直的推拒就已经丢回来了。梅长苏生生截住话头,不知道是在为哪件事道歉,“是苏某唐突了。”

“先生也是好心,不忍我耽于旧情旧景而已,”萧景琰意外地通透,“此物暂时挪作他用,改日不妨让先生一见。”

梅长苏先是庆幸这一篇被轻松翻过,随即抓住了有点奇特的重点,“‘挪作他用’?”

萧景琰耿直地点头。

梅长苏费解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弓弩的其他用途……无解。

“既是旧友遗物,想来该是珍而重之,若是苏某……”

“虽然这位旧友并不喜生人碰他的东西,不过他留了更珍贵的东西给我,”萧景琰说这话时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侧面看过去有一种恬静的美感,“想来这一件让先生一见,总该是可以的。”

更珍贵的东西?梅长苏不想承认,听闻这一说法的一瞬间,他竟然隐约有些……嫉妒。手指缩在斗篷下不自觉地搓着,面上却神色不变,甚至唇角带笑,“那苏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梅长苏刚能听出来者是谁,来不及躲藏,就被突然推开的门钉在了原地。生龙活虎的穆青身后跟着一脸歉意忙着行礼的列战英,“殿下!属下拦不住——”

萧景琰却已经做了手势,让人进来。穆青进门时带进一身冷气,连带梅长苏跟着咳了几声。萧景琰往后退了两步,示意穆青也离梅长苏远些。

穆青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来意明晃晃的,“明月好些了吗?”

萧景琰警觉地往梅长苏那边看了一眼,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察觉到这道目光的梅长苏本应自觉回避,想起那晚的情形却忍不住装作浑然不知此事,插进了谈话,“是明月县主病了?”

穆青似乎这会才意识到梅长苏的存在,转身拱了手,声音比刚才低了个度,听不出情绪,“苏先生。”

萧景琰明显不欲多说,“老毛病了,冬日体弱,免不了睡上些时候。”

他转向穆青,“她状态不好,实在不宜出门。”

穆青倒没太多遗憾的意思,晃了晃手上拎着的捆了线的纸包,“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她。”

在这样熟悉的冬日里对上女儿的好友、老友的亲弟,萧景琰的心肠总免不了要软些,“让战英带你去,她若醒着你就和她说说话。”

穆青道了谢转身就走,萧景琰又匆忙嘱咐:“别让她过了寒气。”

送走了穆青,萧景琰重新坐下来,却发觉穆青的到来无意中提醒了他,该送客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梅长苏却仿佛才从思绪中被惊醒一般露出了一瞬间的慌张,平复下去才想起自己放在袖中的东西,“殿下,这个请您代为转交。”

萧景琰定睛,是一把精致小巧袖剑。

“……是飞流,说要送给明月县主的。”

“飞流?”萧景琰满腹狐疑。

“是。飞流说要送礼给庭生弟弟,也不能少了明月县主的。”





梅长苏说这话时,思绪飘回了前夜。他正将要送给庭生的金丝软甲拿给飞流看,少年却忽然蹦出了一句“妹妹”。

“什么妹妹?”

“糖人儿。”

“糖人儿……明月县主?”

飞流点头。

是了,进京多日,加上廊州的江左盟上下,飞流也就只认识这一个妹妹。

梅长苏原本并未多想,此时却忽然记起萧景琰当日与自己立约时对这位袍泽遗孤的看重,又想起以书挡剑的惊魂之夜,便动了同样要送件礼物御敌的心思。只是金丝软甲只得一件,给了祁王兄的孩子,他便只好去问黎纲,花了大半夜去库房寻了这把轻便灵巧的防身兵器。

这原是蔺晨的玩笑,说长苏你这么弱,画不成使不出就拔剑吧。

玩笑归玩笑,东西倒真是好东西。

梅长苏用手指摩挲短柄上的纹饰,清早上了车跟飞流对口供,“给妹妹的礼物。”

飞流重重地点头。

梅长苏不知道短短几面,一向对他人疏离防备的飞流怎么就对这位县主印象颇佳。飞流眨眨眼,“苏哥哥。”

梅长苏难得听不懂飞流的话,“什么?”

飞流加重了语气,点头确认,“妹妹。苏哥哥。”

梅长苏连蒙带猜,“你是说,妹妹和苏哥哥好,所以要给妹妹礼物?”

飞流先是摇头,之后又点头,把梅长苏闹得有些糊涂,“是也不是?”

飞流困惑地思索了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像!”

“什么像?”

飞流固执地点头,“都像!”

梅长苏愕然,连带着手中的礼物也带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梅长苏怔忡间,萧景琰已经将这份礼物在手中转了个三圈,先确认安全性再确认价值,确认来确认去却意外对梅长苏的细心起了些许好感,连一些本来不打算开口的事情也多了开口的动机,“我听闻,先生是景睿的朋友,此番是跟随景睿一同进京的。”

梅长苏不知话题怎么引到了这里,明明他已经和萧景琰摊牌了他的来意,至少是客卿苏哲的来意,“是景睿和豫津带我进京的。”

“先生以为,二人如何?”

如何……梅长苏知道,比起对方从小看着二人长大,此刻问到自己这个“江湖朋友”,问的当然不是两人各自的性情,只是没想到萧景琰居然会在这种事上求助于自己这样的谋士,“殿下是否有意,让我从中周旋,撮合二人?”

“看来先生已经知道了。”

梅长苏苦笑,“实不相瞒,昨日穆公子也曾向我托付此事。”

萧景琰已经看出了他的勉强,“先生也无法子?”

梅长苏自然不会提起云飘蓼,只得转移方向,只是说的到底也是实情,“殿下以为,言侯爷和宁国侯的关系如何?”

都是皇亲国戚,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萧景琰心里总是有数的,但被梅长苏乍然提出来,还是让他心头一惊。

“何况这对穆王府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穆青已经及冠,尚未婚配,虽未袭爵,但早晚是一方藩主。虽说景睿豫津是自小的情谊,可穆青跟他们同样是挚友,也算是知根知底,这样打算也并无不可,何况是言侯亲自上门提亲。

可终究不是心中那个人了。

“穆青很好,他们都好,”萧景琰有点难受,“可先生以为,只要门当户对,嫁娶一事便无所谓对象,无所谓情谊,无所谓本心吗?”

梅长苏看出萧景琰情绪不对,可他要为太多事考虑了,“殿下要为二人做媒,可也得问问二位侯爷,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二位侯爷不愿意,苏某就是有再多智谋又有什么用呢?”

萧景琰不上当,“你是怕我出面得罪了谢玉和言阙,不利于夺嫡大计吧?”

梅长苏顿了一下,“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梅长苏没说的是,他还在计算着柳澄的孙女和景琰的婚事。

他今生的好姻缘已经被剪断,却要去见证另一段好姻缘在这些人手中被当做筹码计量得失,而自己就在无形中成了推波助澜的人。萧景琰冷了脸,“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战英,送客。”

列战英还陪着穆青,推门进来的是戚猛。



梅长苏出门见到趴在廊下的佛牙时,惊得差点往后退了一步。戚猛大咧咧地挥手,“先生站直了,佛牙啊,它不随便咬人。”佛牙果真没有咬他的意思,不仅没有攻击的势头,反而连连后退,最后居然贴着墙根缩去了井台后面。

戚猛连连称奇,嘟囔着若是能让京郊的怪兽见一见先生,八成就不会出来吓到百姓了。

梅长苏应付着戚猛的话下意识打量着四周。十几年过去,他总要生出感慨的。列战英守在稍远处连廊的一处门前,想必就是穆青要去探望的明月县主的房间了,可房间位置严格来说不在内院里面,这让梅长苏有些在意,“敢问列将军守着的是谁的房间啊?”

“原来是待客用的茶室,后来王府走了一次水,内院都给烧了,县主觉得不吉利,就搬过去了。”戚猛没说的,是内院早就没什么人了。

走水……梅长苏搓着手指,忽然听见门扉声响,定睛惊觉穆青竟然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实在不想在和靖王因为同样的理由不欢而散后再和人撞上,连忙唤了声“飞流”,疾步行至王府门口上了马车。

他走得太过仓促,因此错过了从明月房中出来后再度进入靖王书房的穆青,也错过了门扉开合之间那一闪而过的梅花屏风。


————依然是例行的碎碎念————

好不容易谈谈恋爱,苏哥哥你又一句话回到解放前= =

而且你确定要用【梅长苏的弓】取代【林殊的弓】???

继追风之后,赶着送人头的是佛牙,然而景琰表示我忙着郁结于内并没有看到(* ̄︿ ̄) 

P.S.:新tag是真的怕了才加上的。


感谢读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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